独活

——浅草文学社推荐

风捻碎了枯叶,又把微茫的雨剪成一片一片。

它从北走到南,卷来一场喑哑的呓语。

夜已斟满了酒,你要听吗?

满饮人世雪

我是梅。现在还是冬季,所以我开着,漫不经心地开了一树,落了一地。我能感觉到熹微的雪沾上阳光的碎屑。于是我恍惚惊觉,我要枯了。我总归是属于冬的,载着一身皑皑;于静默里重复宿命。风抱怨我太孤冷,让它不远万里,跋涉春秋,才寻到我。也许。它又说,我是北地开得最盛的一株梅。也许。只是一整个冬季,我只看到我自己。

锦缎一样的赤色,是天地的,只有冰雪是我的。我并不讨厌冬季,只是觉得没意思。总有一些东西,是我用尽一生的生长,也无法企及的。天是一样,春是一样。我的唇齿里呷着一个冬季的苍雪;而春被妥帖地笼在手心里,热腾腾地,从水雾里钻出来。我总是觉得那个季节如此不同,泛着青墨色的涟漪,没有那么多雪,满载天地的苍白,没有无穷无尽地,自远方漂泊而来的风。至少,还有另一株花。

我不参与天地的轮回。我是我。我是放在冷玻璃里的一幅画,画开了,画又枯了,我开了,又枯了。后来,我听到一个词——孤独。我觉得这个词很有意思,它像是原本就长在我的身体里,与骨肉粘连在一起。后来被抽离出来,在红尘里打了个滚,然后变成这个词——孤独。

人间苦酒

我是小音。

小音,小音,小音。

我总是听到她这样唤我。然后我知道,我是小音。

我时常可以听到风“哗哗”弹起的音符。无数的澎湃凄婉顺着半开的窗户涌进来,在天花板与墙壁间碰撞。一个音符,雪色的,一粒冰雪一样载满孤寂,落进来。我伸手接它的时候,它水墨一样地消融了,于是我的指缝也变成雪色,变成孤寂。

都是如此,天地是一曲漫长而荒芜的歌谣,而我是一个音符——最高亢的那枚。我总不是一颗很好的音符,安分地呆在那首曲子里。

我想跳出去。

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五线谱就是那样,无论是我,还是其他的任何东西,音调最高的乐符,也是跳不出去的。风拉了弦,微微颤动,像刚刚张开的初雪,或者是舒展在初阳下的花——也许,我没见过什么花。那些音符变成水墨缠绕在空气里,它们和我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呢?都是音符,被死死匡在五线谱里。

我偶尔会遇见某些尖利的音符,锋利到刺耳了,像一柄冰棱扎在冰湖上,像是丝线上的死结,我向来厌恶。我厌恶丝线上的死结,于是我想把整串丝线都毁了。

她就会开口,颤抖着,对我说:小音,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不要怎样?

它是一个很奇怪的音符,从虚茫的一切里跳出来,重复:

小音。小音。小音。

妈妈。妈妈。妈妈。

三月一样温柔的字眼,包裹这整个世界的光明。

于是我嘶哑地重复了一遍,妈妈。

她的眼睛里兀然滚出一个音符,破碎又温暖,刚好沾在我的衣领上。

“啪嗒”,与我心脏跳动的声音一样。

我不奇怪,我也没有自闭。

这杯酒太苦了。我不想品。

荒原

人间有多长啊?你走了多长?

你曾追逐远方的人,一夜折下岩边所有的细柳。

你曾把一碗辣酱都灌进口貌腔,眼眶与鼻翼都渗出哭泣一般的红晕。

你曾把世界捧起,像拽着氢气球一样执拗地不松手。

但你的确是留不住的。过去是瓷碗下的阴影,未来是氤氲而生的雾气,停靠在掌间的故事化作齑粉消弭。

泼墨一样的世界,把云天倾倒过来,变成塞上荒原。所有的颜色都被荒雪洗去,黛蓝色的忧郁,赤红色的欢喜,最后只剩下远方的芦苇,一两枝棕色的细茬,无望地刺入荒原。

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

将自己蜷成雪,落下,然后消融。

素面上摆好的葱与微醺在瓷碗上的风,

花椒飘在沸腾的滚烫上,

你尝遍世问的百味,唇舌都褪去了颜色,于是你终于,尝到自己。无味的,连苦涩都没有,只是凉,荒原一样。

你忽然想起冬夜里的灯火,细密地包裹着世界的雨。但你只能望着,如同梅凝望着春天。你终于明白这个世界,把孤寂拢人袖底,开始一个人跋山涉水。

眼前是枯零的荒原,身后的轨迹被漫长的风雪遮掩,你想起人事俱散,平生成雪。

但你终究没有哭.

你难受地笑出来。

人事寥寥,满城霜雪还叠宕。

夜步蹒跚,半生无梦复寒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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