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的野人谷里弥漫的山岚雾气仿佛还飘散在眼底,武当山高耸入云的金顶大殿檐角悬挂的金铃还在叮叮当当的响,黄鹤楼和晴川阁上空的鸽群还在落日的余晖里盘旋飞舞,成都和重庆四十度的骄阳烈日下的火锅里还沸腾着红油,五月天演唱会听到一些歌留下的眼泪还没完全被晚风吹干,平遥凉粉碗托里胡麻油的香气还随着鼻息一点一点地进入脑海,半休眠的火山口满地的浮石还被山顶的狂风吹到滚落下山崖。

我从内蒙一路跑到江南,从长江下游跑到了长江上游,又从大西南跑到大西北,像这些年每个空闲的假期一样,拉着我最爱的一群人一路高歌一路猛进,轰轰烈烈地过完了一整个夏天。

不过就是写了篇论文的功夫,萧瑟秋风今又是,一抬头仿佛已经换了人间。

自从开始跟论文纠缠不清,仿佛对什么都失去了兴致,电影不爱看了,小说不更新了,连穿衣服的颜色和写字用的墨水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性冷淡风。手书极美的瑶仙女也看透了我的嘴脸,在给我安利墨水的时候放弃了夕烧和孔雀那样的浓墨重彩,疯狂地爱上了雾雨、冬将军的朦胧和晦暗。

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稍微有一点不顺心,哪怕只是树上掉下来的一片树叶刚好落到头上都能把自己气到原地爆炸。

不仅仅是我,所有在准备论文的我们都像是被榨汁机榨干了最后一丝对学术热情的果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术业不精的我们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所有的付出和努力付之了东流,被吞食到残渣都不剩一点。

万里恶

摧垮了我的沉默

一肩担路坎坷

我不说

又何须旁人来嚼口舌

我们都像是要去取西经的孙悟空,五百年前一场疯,腾霄又是齐天大圣,可是一个紧箍咒便牢牢套住了接下来的九九八十一种因缘业果。

当夏天的热烈归于平静,我们又一次转过身,把那些阳光明媚和天真无邪都小心翼翼地藏好,落在地上的影子被日光拖得老长。你失去了穿着铠甲的勇士站在身后,你又没有聪明到可以分辨恶意都潜藏在什么地方,所以你不得不变成一个步履匆匆的大人。在生活、学业以及未来之间如履薄冰,过得隐忍而卑微。

茨威格的《断头王后》里有一句话,说得就像是廉价而怯懦的我们。

“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好想知道

这个世界会有什么人

愿意把第一枝枪

送给未经污染的灵魂

虽然天地也不仁

若非必要唤醒防御的本能

能不能等一等

冬天来得猝不及防。

我站在火车站第一站台和第二站台的天桥上看着初雪从夜空里落下来,然后又迅速地融化掉。脚下排列整齐的几列火车在黑暗里呼啸着延伸,身边匆匆而过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我突然想起传说中的世界末日那天晚上,北京有很厚的积雪,在北邮小吃街那边的17.5看了《泰囧》,电影院座无虚席。那是年12月22日,距离今天已经将近五年了。花花世界依然灯红酒绿,消失的只是那条承载了太多有关吃喝玩乐记忆的小吃街,而那晚一起看电影的人也早就被时光的冲散在天涯海角。

有一首至今都没有官方版本的歌,大部分人都没有听过,播放器里根本找不到音源。它只有一个练习室视频,画面哆哆嗦嗦,人声嘈杂,伴奏简陋。

大家把那首没有名字的歌叫做《雪花球》。

每一个玻璃雪花球里都住着英俊的王子和漂亮的公主,小朋友按下按钮,七彩灯光照耀着飘落的暴风雪,场景唯美的不得了,根本没人想一想玻璃球里面的王子和公主会不会瑟瑟发抖。

亲爱的亲爱的你好吗

是否早已把我忘了啊

曾经说好一起要长大的话

还是那样清晰可见啊

曾经会让人以为说过的话不会变卦

隔着天涯你现在在哪

亲爱的亲爱的你好吗

是否还能把我想起啊

飘落在你脸颊的那片雪花

是我对你说的新年快乐啊

所以再也别去萌真人CP了,全是扯淡。

一首合唱的歌遮遮掩掩,同一时间从同一个地方到相同的目的地航班绝不安排在同一个,综艺里请来好友无数也绝不会有同一个组合里的彼此,白月光也好朱砂痣也罢,我怀念曾经的黄金年代,我也放不下刚入坑时的怦然心动,但是到此为止吧,合唱等不到也不想等了,同框是糖还是刀无所谓了,年纪大了,经不起硬磕糖的尴尬和日常的满口玻璃渣。

看戏可以,你可千万不要入戏。

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总被无情恼。

有首歌叫《真相是假》,改编了洪卓立的《独活》。你听听看,说破了所有营业CP粉圈地自萌的苦乐悲喜。

我给你看那几年青春

就像是涂满了劣质油彩的画

我们在画中捧花

装成巧舌如簧的漂亮哑巴

我告诉你不要相信

那些表演出来的情啊爱啊

少年人善说谎话

一个眼神骗过天下

回头看最多只心上一块疤

在假相中赖着不走的才是傻瓜

你看过的温柔都是假

爱意也全都是假

我没熬夜陪他说话

没深夜时总想起他没不舍他

那些相伴拼搏的日子

不过找个人支撑自己不倒下

只是恰巧出现他

换成别人也没差

即使真有晃神想亲吻的刹那

最多只心上一块疤随时能割下

我想告诉你,相爱太难。

哪有那么多日久生情的戏码。

曾经看过一段话,很扎心。

“你要相信,世界上一定会有一对修成正果的真人cp,他们会按下你捅刀的手,抹去你被虐的泪水,打破所谓的BE,穿越那些苦等发糖的难挨岁月,捧着满腔的热和沉甸甸的爱,走向你,微笑着对你说:我们其实很幸福,谢谢你一直都在。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你要等。”

军烨的事告诉我们只要你活得够久,没有什么是你等不到的。

但是很可惜,这个冬天会很冷,我没有耐心再去等着看这些无疾而终的故事了。它们每一个带给我的都是渐渐失去温度的眼神和刚刚伸出却又立刻缩回的双手。任凭谁都没有捧着一颗真心等到天荒地老的义务和决心吧。就像《刺客列传》第一季为了慕容离可以负尽天下人的执明,第二季还不是反目成仇,不死不休。

——人之心境,当真可笑至极。

——唯有本王,总是为你,忘了自己也是一国之君。

——慕容国主,我们回不去了。

妖哥有首歌叫《入戏》。

那一出游园惊梦,君不见知与谁同。

戏里从一而终,戏外却是空。

健身本不该喝酒,之前是我僭越了。

所以我戒了酒,我也剪掉了长发

剪完我是后悔的,就像总有些事情你追悔莫及,但是木已成舟,好在头发剪掉也还可以继续生长,而有些已经沉沦的热爱却不可能再重回当初的悸动了。

继北邮小吃街和金五星之后,师大东门外的商铺也都要停业了。看着名单上面的那些熟悉的店名,抑制不住的难过汹涌成了大江大河。兔子姑娘一直不知道这个事,在看了我发给她的链接之后,悲伤让她瞬间变成了话痨。

“我再也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卤肉饭了。”

“关于学校熟悉的记忆一点一点消失,再回去也是物是人非了。”

“还有那些每天都在考虑吃什么玩什么的时间。”

“每个熬夜背书的夜晚和写不出来论文崩溃的白天。”

“天呐好想你。”

若干年前我周董在一首歌里提了一个问题,为何挽回要敢在冬天来之前。

最近,脑海里一直回荡着我很喜欢的两首诗。是白居易和刘禹锡分别写给对方的信件。他们天各一方,我不知道这两首诗分别寄到了对方手里的时候要过多久,读完信件发现挚友并没有遇上什么变故,生活依然平静得像一碗水,马马虎虎,不好也不坏。

初冬早起寄梦得

白居易

起戴乌纱帽,行披白布裘。

炉温先暖酒,手冷未梳头。

早起烟霜白,初寒鸟雀愁。

诗成遣谁和,还是寄苏州。

酬乐天初冬早寒见寄

刘禹锡

乍起衣犹冷,微吟帽半欹。

霜凝南屋瓦,鸡唱后园枝。

洛水碧云晓,吴宫黄叶时。

两传千里意,书札不如诗。

冬日清晨,白雾迷茫,暖了一壶酒,想要慰藉滚滚风尘,还未曾梳头,我却突然想起了你。

星河渐落,天色将明,见字即如面,将冷彻的寒衣裹身,我只希望千里之外的你珍重自己。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个刷夜复习的夜晚,是在东门麦当劳,为了东方文学史。

我也会一直记得门口写着“你吃的不过一碗人间烟火”的卤肉饭。

还有给许多小伙伴做过生日蛋糕的金凤成祥。

还有在二附种实习的时候邓子给我买过午饭的赛百味。

还有买过一把折叠雨伞的礼品店。

还有和兔子姑娘深夜去见小超人,本来要点的可乐雪碧被小超人换成了百利甜的laker’s。

还有合利屋,学生之家,动批,情人坡,红薯大妈。

读研究生的第一个夏天,兔子姑娘和我从游泳馆游完泳出来,外面下着倾盆大雨,在邱季端门口站了很久,一筹莫展。一个骑自行车路过的男生借给了我们雨伞,自己站在体育馆的屋檐下面等雨停。那晚还雨伞的时候,我们从宿舍大厅的自动售卖机上买了瓶冰镇可乐给他。还完雨伞已经接很晚了,兔子姑娘和我穿着睡衣冒着大雨,蹚着水,深一脚浅一脚地去红薯大妈的窗口买猫耳朵和麻辣味的小米锅巴。等兔子姑娘付钱的时候,我抬头看了看从屋檐上落下来的雨水,一点一滴被路灯照得异常明亮。

至少有十年我不曾流泪

至少有一些人给我安慰

可现在我会莫名的心碎

当我想你的时候

接下来,希望我们能顺利答辩,顺利毕业,顺利成为想成为的自己。

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

转过头,对旧心酸一笑而过。

看未来,一步步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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